感受阿吾贊之旅

盛夏的一天，我們到位于伊寧縣北山坡一個哈薩克語叫阿吾贊的峽谷。在伊犁待了26年，只是聽說有這么個去處，卻一直未能成行，還是靠了朋友的安排，單位數(shù)人乘考斯特面包車從伊寧市出發(fā)，走了兩個小時才趕到目的地。

阿吾贊峽谷借同名河流得名。阿吾贊河是流經(jīng)伊寧縣的除喀什河外的另一大河流———吉爾格朗河的一條支流。車行至伊寧縣城吉利于孜鎮(zhèn)大橋左拐，沿著吉爾格朗河逆流北上，起先河道寬闊平坦，兩邊是排列整齊的居民住宅和一條鋪得很不錯的柏油路。

從平原進(jìn)入山區(qū)后，公路兩邊的山坡上滿是泛著銀白光暈的、有著高大樹干的白楊。綠蔭叢中間或閃現(xiàn)出房檐屋舍，在寬闊的河灘里還生長著綠油油的玉米，不時傳出牛哞羊咩聲。河谷里生長著個頭不高卻個個冠蓋如云的胡楊、怪榆和野柳，宛如一朵朵綠色的云彩漂浮在河谷中。愈往里走，河流兩邊的山巒越靠越近，綠色也越來越濃郁，特別是陰面，從峽谷直上山頂，一片郁郁蔥蔥，滿山遍野長滿了白樺、胡楊、云杉、垂柳以及各種叫不出名的灌木，類似我在西南省份見過的滿目蒼翠的山嶺，綠得密不透風(fēng)，綠得滴水不漏。山外，烈日當(dāng)空，炎熱難耐，35度的高溫；山內(nèi)，空氣清新，涼爽宜人，滿眼翠綠，潤肺養(yǎng)神還養(yǎng)眼。因無法攀上山頂，所以我不知道山巔是否如那拉提一樣擁有舒展平闊的草原。

阿吾贊，一條有別于夏塔、有別于巴爾蓋提的綠色河谷。這是我看見的伊犁最好的河谷之一。

我總感到，新疆的山以其粗糲、冷峻、峭拔、裸露為主調(diào)，鮮有如阿吾贊這樣滿山披綠、山清水秀的峽谷。如果說夏塔以險峻、雄奇、幽深而出名，巴爾蓋提以其偏遠(yuǎn)、冷僻、溫泉而享譽(yù)，那么阿吾贊則以它少有的綠色讓你驚艷！

阿吾贊河在平原地帶即碧綠清澈，進(jìn)入上游峽谷，更是清冽沁人、水流淙淙，泛著白色的泡沫。因為水中富含碳酸鈣等石灰?guī)r，河水呈白色，故哈薩克語阿吾贊有白水溝的意思。這么清澈干凈的河水與伊犁河下游終日攜泥帶沙、污濁昏黃的河水形成鮮明的對比。

也許商人意識到了它的開發(fā)價值，狹小的山谷中有若干個用來接待避暑旅游的休閑點(diǎn)。有一個還是在湍急的河流上架了橋讓客人們到對面的密林里去消暑避夏。橋邊停留了六七輛越野車，卻看不見接待點(diǎn)的人影，不知道氈房是否在白云深處？只見裊裊炊煙冉冉升起。

南崗水泥廠使用的石灰石就是從峽谷盡頭的山上爆破后運(yùn)往鞏留、伊寧縣的。原本是幽謐寧靜的峽谷，遠(yuǎn)處傳來的隆隆炮聲和轟鳴的載重車帶起的煙塵，讓人感到美中不足。不過在飯菜端上后，特別是上了就地采摘的野芹菜、野蕁麻、野茭蒿、野蘑菇，品嘗了這些山野美味后，在加上大家互相舉著伊犁老窖、伊珠干紅向主人敬酒，同事朋友互敬，氣氛漸漸活躍起來。我們也采了一把野芹菜，是我女兒上山采的。這把野芹菜我們準(zhǔn)備中午包餃子用，用野芹菜包的餃子鮮香無比。

當(dāng)這些吃著中草藥、喝著礦泉水、走著黃金道、住著空調(diào)房的就地宰殺的小羊羔端上來后，氣氛達(dá)到高潮。按照哈薩克人的風(fēng)俗習(xí)慣，羊頭必須呈給在坐在首席的貴客。我們之中的貴客只好代表大家做“巴塔”———動刀削羊頭之前的祈禱儀式。虔誠地聽他祝詞：“感謝真主給我們帶來的美味。祝愿伊寧縣人民富足安康，和諧美滿。愿伊寧縣的山更綠、水更清、天更藍(lán)、人更富，安拉！”然后雙掌舉向空中畫一個圓，作洗臉狀放下。按照程序，祈禱者動手把羊頭上耳朵、面頰等部位的肉削下后按長幼尊卑分遞給他們享用。這時眾人們開始大快朵頤，笑聲、鬧聲響徹山谷。

可能中國的每一個略有姿色的山谷都有人光顧吧，在整個夏季，有多少這樣的山谷由于人類的光顧受到打擾呢？我曾經(jīng)見過沒有多少草木的非常貧瘠的山溝也是旅游點(diǎn)密布，游人如織，俗不可耐。如果阿吾贊的美名經(jīng)人包裝，濫施粉墨，今后的下場是否也如其他地方的風(fēng)景名勝，搞得草木蕭瑟、疲憊不堪呢？

想到這里，只有抱歉說一聲：“對不起，阿吾贊，我們也如俗人一般打擾了你的平靜，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