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獺
旱獺用一個懶腰伸展出帕米爾午后的閑散時光。
它們站在山腰的高地上,瞥了一眼低處的草原,此刻,陽光點燃睡眠,夢是明滅的焰。
雪水融化,河道改變了方向,牧人帶來牛羊,養(yǎng)肥了牧草,姑娘穿著鮮紅的衣服在綠色的草原和褐色的大山之前走過,都只是旱獺做夢的時間。
當它再次醒來的時候,車子順著盤山的公路一點點靠近,旱獺轉(zhuǎn)過頭看了旅人一眼,然后又緩緩地、把頭埋進肥大的身子里,在天空這緩慢的夢境之下,他蓋著時間的輕柔的毯子,繼續(xù)沉睡在帕米爾,一朵五彩的小花之旁。
未到達的沙漠墓葬
傳說在沙漠的深處連駱駝都要走上數(shù)月的地方,曾經(jīng)有一個民族或者歷史學家稱之為隱秘的文明。他們的祖先是歐洲人,興許還與東征的十字軍有關(guān),在沙子打亂了時間和空間之后便留了下來。而有關(guān)這個王國的一切,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無所知,但是去過那里的人告訴來者,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民族,這種獨特無關(guān)他們的血緣,無關(guān)他們的藝術(shù)品,無關(guān)一切已經(jīng)消逝不見的東西,而是因為他們質(zhì)疑生的方式———船型的棺木深深插入沙漠,死亡,意味著永遠站立在大地之上。
白沙山
只在沒有一絲風的情況下,才能看見它在湖里的倒影。若是光線好,能遇見白云投下的影子,如同電影的長鏡頭,慢慢從白色的山體上掠過,時間一起被拉長。你無法把白沙山與任何歷史和事件聯(lián)在一起,見到它的時候,腦子里想的只是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站在白色的沙礫中間,而你與山,卻始終隔著一片湖。越是掙扎著往湖邊走,風就越大,帶著沙,鉆近每一個縫隙,最后仿佛要將你的口鼻一起撕裂。只有最細的沙子,才能被吹抵對岸,風就這樣刮了幾萬年,于是它柔軟得讓人無法再靠近,就如同我們無法靠近,那柔軟至極的人。
沙漠公路
當這片沙丘還沒有消失的時候,沙漠中的旅者就帶上干馕和羊皮水袋,從沙漠的一邊走向另一邊,身下的駱駝,便是全部的希望。而如今,若是沒有傳說中的魔毯,我們只能顛簸于沙漠公路。
長途車里充滿羊肉和發(fā)了霉的舊毯子的味道,聲音和聲音相互碰撞,淚水被各自隱藏又瞬間消失在干燥的空氣中。
蟠桃、馬奶子葡萄和甜瓜,即使備上了這些,也無法抵御沙漠中的干渴。風里滿是沙子和裂紋,從關(guān)不嚴的窗戶縫隙侵襲你的臉和毛發(fā),直至填滿,沒有任何抗爭的可能,你所能做的便是望著窗外。
公路依靠路邊栽植的草生存,在這里,水用滴來計算,就如同時間,以分秒來度過一般。太陽毫無力量,蒼白得如同一聲嘆息,在沙漠之上,綿延不盡的時間吞噬了所有的話語,有什么隱藏在車子里,這是一場時間的侵襲。
千年核桃樹
一個旅人迷失在沙漠綠洲這一盤無人能解的古怪棋局里,而這里的小路,亦比棋盤上的裂紋還要繁復。
他輸了一盤棋,終于迷失在一條小路的入口,兩邊有人開始牽種葡萄。
“是否要踏入這條路呢?”他開始猶豫,一次迷失足以讓他變得謹慎。
這時驢車經(jīng)過,鈴鐺叮叮作響,他看見小白帽和葡萄酒罐子———陽光的禮物———顛簸不止。
他忽然想起了家鄉(xiāng)的妻子,在傍晚時端來溫暖的肉湯。他閉上眼睛,心里開始默念:一步,兩步,三步……
當他數(shù)到第一千步的時候,驢車上的鈴鐺聲再次響起,他睜開眼睛,遇見了核桃樹繁茂的枝葉。陽光從樹葉的空隙里灑下來,綠色的果實把枝條壓向地面,旅人踮起腳摘下一顆,核桃比他想像得要重。
他用隨身帶的刀子劃開那層厚厚的外殼,黃綠色的汁水沾染到他的手指,散發(fā)出苦澀的氣味,乳白的核桃肉顯露出來,比他在家鄉(xiāng)所見過最醇的馬奶子還要白皙。
唇齒間彌漫著白色的香味,他抬起頭,天空和云彩在他的眼睛里變幻。
此刻我站在樹下,遇見一個旅者的心,而我的手中沾染上那黃綠色的汁水,同時間一樣,難以洗去。
和田古城
哪怕最強硬的沙漠吉普也無法同柔軟的沙子抗爭,這沙漠是一個國王揮霍而廣闊的心,如今,他的國家也成為沙礫,只留下一堵墻,在每天夜里,回憶從前盛大的狂歡。
從這樣的廢墟,我們幾乎無法去想像它過去的樣子,而在這片沙漠底下,大批的寶藏閃耀著史詩的光輝,他們悵惘過去的輝煌,并留下路人的心。
天空與沙子是同一種顏色,那堵脆弱的時間之墻,在我手指觸碰之時立即粉碎。只有黑色的石塊堅硬,硌疼了柔軟的沙漠,唯一能讓它屈服的,便是那上萬次的砍砸,于是我們今天才能見到石塊上的砸痕和勞動者堅毅的眼神。
若是我們離開,時間就失去了所有流動的標記,唯有遠處石頭上一只白色的小蜥蜴,它昂首挺胸,面對著夕陽最后的光輝:我是王者,這沙漠唯一的皇帝。
鄉(xiāng)村巴扎和驢子
驢車從四面八方趕來,只要加一鞭子,他們能跑得更快。
“一筐葡萄可以換一把剪子,一只綿羊今年或許能換得更多。”小白帽下的思考,充滿葡萄酒和甜瓜的香味。
孩子帶著小黃狗坐在滿車的貨物中間,他們只是想來湊熱鬧,卻讓毛驢脖子上的繩扣勒得更緊,柔嫩的鼻頭被勒得發(fā)疼,腳步卻輕盈如舊。
汗水和交談在陽光下閃耀,西瓜小山一般地堆在地上,趕集的人砸開一個,鮮紅的果肉和漫溢的汁水,比任何時候都要甜蜜。
孩子揀起一塊小石子,砸向被栓在草棚邊的驢子來取樂。驢子受到驚嚇,后退了兩步,小蹄子踩碎腳下干燥的泥土。
驢子們交錯的眼神和鈴鐺清脆的響聲,淹沒于下午五點巴扎的喧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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